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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三更夢斷敲荷雨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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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更夢斷敲荷雨(二)

徐三兀自思忖,只想著今日事了, 要去與許久未見的晁四相會, 接著又聽得崔鈿提起了韓小犬之事來。

臘月中時, 她到了魏府門前, 變著法子,軟磨硬泡, 非要見上魏四娘一面, 在那之後, 魏大娘再也不曾找過她上門,二人便連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了,已然是形同陌路。此乃徐三預料之中, 並不覺得有分毫意外。

她微微擡眼,便見那崔鈿手捧著白煙縷縷的茶盞,口中則有些漫不經心地道:“正月已至, 魏家果然出了事。”

徐三娘皺眉, 忙問所以,崔鈿卻是並不說個明白, 只說甚麽過些日子, 魏家的官司便會開審, 勸她莫要再淌這趟渾水。她一提官司二字, 徐三娘不由兀自生疑, 只等著拜辭之後,尋人細問。

只是魏家如何,在她心裏頭, 自然比不過晁緗的分量。離了縣衙後宅之後,徐三娘頭一件事兒,還是向著後山園子,踏雪而去。她走了不多時,便見大雪紛揚,覆又飛墜。

天地間瓊白一片,大雪茫茫,好似撕棉扯絮,將那世間萬物,無論好的壞的,臟的幹凈的,都一並掩了過去。後山園子裏,晁四郎本是對花而立,怔忡無語,忽地聽得身後有嘎吱嘎吱的踩雪之聲,連忙轉頭細看,只見玉碾乾坤,銀妝世界,那少女穿著襖裙,提著裙擺,笑吟吟地緩步而來,輕聲喚了四郎二字。

晁四郎一見,胸間一熱,連忙微笑上前,將她的手兒溫柔牽住,引著她小心行步,踏入那間茅草屋內。徐三於凳上坐定,晁四則彎身低頭,忙不疊地將炭火盆挪近。徐三以手支頤,笑看著他,隨即輕聲問道:“好些日子沒來,阿郎可會怨怪我?”

那少年一怔,清聲笑道:“你是守諾之人。兒信你,也知你有要緊事忙,如何會怨怪你?如何舍得怨怪你?”

徐三娘笑了笑,偏不在那板凳上老實坐著,轉而湊到了他懷裏去,只倚在他肩頭,嗅著他頸間花香,輕嘆了口氣,低低說道:“你還記得我跟你講的那故事麽?孫猴子神通廣大,法力高強,可它落入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內,照樣是被死死壓住,翻不了身。我比不得它這般厲害,不過是山間一野猴,如來佛的面,我見都見不著,隨便來個小妖,便能降伏了我去。”

她稍稍一頓,貼著他溫熱的胸膛,把玩著他的衣帶,輕聲道:“三十六計,走為上計。連月以來,我拼了命地接案子,便連鄰縣的官司,我也不肯推掉,為的就是多攢些銀錢,日後帶上阿母,帶上貞哥兒,帶上玉藻,當然,還要帶上你,咱們離了這是非之地,找個青山綠水的好地方,過咱們的小日子去。”

她在腦海中勾勒著未來的田園生活,不由得咬著下唇,揚起唇角。她倏地擡起頭來,眨巴著靈氣十足的大眼睛,凝視著晁緗那張清朗俊秀的面龐,口中聲音清脆地道:

“訟師這行當,費力不討好。我以後不要打官司了,只想跟你一塊兒,咱兩個買個園子,蒔花弄草也好,耕田種地也罷,都由了你去。至於阿母和玉藻,可以做些小本買賣,倒也用不著賺多少錢,能使人溫飽,便已足矣。貞哥兒不必急著嫁人,我舍不得他,也養得起他。這樣的小日子,四郎,你願意跟我走麽?”

晁緗輕輕擡手,替她理著鬢角碎發,目光溫柔似水,口中則輕聲說道:“兒當然願意。你去哪裏,兒便跟著去哪裏。”

外頭風雪大作,吹得嗚呼作響,如若鬼泣狼嚎,可在這小小一間茅草屋內,徐三娘只覺得心上暖融融的,那緊繃了數日的心弦,也不由得慢慢放松下來。她親了親晁緗的手背,緊緊偎在他懷間,只覺得困意漸漸上湧,不覺間便已入夢。

夢裏虛虛浮浮,天地蒼茫,黃沙白草,徐三娘在川上行,行約百裏,忽見荒野之間,現出一處官衙。徐三站定身形,遙遙一望,卻見那官衙裏頭,有紅發厲鬼,身著官服,手握驚堂木,似是在審何人。

徐三瞇眼細看,影影綽綽間,只見那跪於堂下之人,穿著一襲白衫,具體形貌如何,卻是看不真切。她心中驚疑,忙要提步上前,不曾想卻被鬼差擋在門外。

徐三引頸而望,卻見那白衣郎君,已然被扣上枷鎖,由一二鬼差牽引,愈行愈遠,不知去往何處。徐三娘慌亂不已,正打算闖入其間,不曾想伸手一抓,卻是滿掌虛空。心似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,徐三娘撒手驚覺,恍然四顧,才知是黃粱一夢。

那晁四郎坐於燈下,見她醒來,連忙起身行至炕席之側,蹙眉關切道:“三娘怎麽了?可是魘著了?”

徐三心神稍定,對他笑了笑,點頭道:“夢魘而已,不足為道。”

晁四郎欲言又止,默然許久,方又坐於榻邊,輕聲說道:“兒見你好不容易,盹睡著了,不忍喚醒你。現如今天色已晚,風雪大作,娘子今宿,不若就在此歇下罷。路濘地滑,你若是大雪中獨自歸去,實在教兒放心不下。”

徐三娘稍稍一思,隨即一笑,柔聲說道:“那我這一宿,可就賴上你了。”

夜色已深,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兒,這便打算歇臥。晁四郎端過來盥洗之物,又在錫盆裏倒上熱水,這便挽起袖子,要給她盥面沐足。徐三對他很是疼惜,不願看他獨自一個忙裏忙外,待到晁四伺候完了她,她又胡攪蠻纏,哄了那郎君在炕邊坐定,也幫著他洗漱起來。

二人洗畢手足,這便褪衣上炕,同榻而臥。先前徐三為了應付徐榮桂,不得已而與唐小郎大被同眠,那時候她只覺得十分不適,睡都睡不踏實,而如今枕邊人換作了賣花郎,她卻覺得十分心安,仰面而躺,不過少頃,便已經磕困上來,眼兒閉緊。

只是她這眼兒,才一閉下,便覺得唇上一熱,驚得她困意消散大半,登時睜開眼來,只見晁四郎以肘撐席,欺身而上,擒住她兩片唇瓣,輕碾軟磨,咂舌分涎。徐三不明所以,微微一怔,隨即會心一笑,任他攻城掠池,愈吻愈深,權且纏綿起來。

其實平日裏,晁四向來矜持,很少主動索吻,往往都是徐三挑起了個頭兒,他才敢親上前來。今日晁四這般主動,實在讓徐三娘有些吃驚,只是她倒是也不曾多想,只以為是二人久不相會,晁四思念過甚,才會按捺不住,有了如此舉動。

外間天寒地凍,饕風虐雪,屋裏頭的二人,卻是臉上發燙,心兒發熱。徐三本以為不過是親親而已,哪知沒過多久,晁四便探入衣內,細細撫摩。徐三娘大為所驚,只覺得他手指觸及之處,皆是發麻生癢,令這徐三娘愈發覺得軟癱熱化,香雲繚亂,心間戰栗不定,連忙伸手去推他胸膛。

她手兒一推,晁四便不再強索,只薄唇微抿,撐在上方,低頭凝視著她。四下漆黑,他神情如何,徐三也看不真切,只聽得他呼吸急促,又感覺他鼻間熱息,迎面撲來,惹得徐三急忙移開臉來,斟酌言語,緩聲說道:

“咱兩個到底不是夫妻,我如何能壞了你的名節?你可得想清楚了,免得日後悔青腸子,怨怪於我。依我之見,倒也不必急於此時,待到官家駕臨,牡丹盛放,你再行決斷,也是不遲。”

那少年默然半晌,隨即啞著嗓子說道:“兒早就想清楚了,今日無悔,明日亦是無悔;今日無怨,明日亦是無怨。無論後事如何,生是小碗蓮的人,死也要做小碗蓮的鬼。”

聞聽少年此言,徐三娘十分動容,也不再推拒開來,只管任取任求。可那少年到底青澀,雖說決心已定,可對於如何行事,也是糊裏糊塗,一知半解。嘴兒砸巴了個透,手兒惹得臊水濕漉,上頭兩點是隔衣豎起,下邊那話是硬如鐵杵,只是雖說如此,那少年卻是急出了汗來,也不知該如何紓解,只能睜著小鹿一般的眸子,向那徐三娘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
徐三娘紅了臉,無計可奈,只得腆著顏面,出言教他。竇小含泉,花翻露蒂,惜乎那懸露玉麈,杵了幾回都強擠不入,賣花郎憋得難受,可又不敢蠻試,唯恐傷著了她,那徐三瞧在眼中,別無他法,只得又伸手幫扶,好不容易,才教赤槍直驅,乍破花屏,惹得碧血點點,如若海棠新紅,初初而綻。

小小一方桃花塢,由著碧血赤槍,漸次直入,橫沖猛搗,杵得桃花顛亂,溪澗崩溢。溪水夾雜著桃花片片,點點殷紅,好似絳粉珍珠,四濺開來,濕枕染榻,伴著嬌嬌鶯聲、恨眉醉眼,便連那窗欞之外,風雪號聲,都一並蓋了過去。外間雖說是冬寒時月,暮雪凍雲,但這茅草屋內,倒可謂是:脈脈春濃,鸞鳳穿花,桃杏歡喜,靈犀灌頂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在飛機上寫的,感覺非常尷尬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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